义警老陆帮南非华人主持公道

前几天过复活节和南非自由日，我去开普敦玩来着，结果登机时跟廉价航空公司吵架，获赔120兰特代金券，这个我已经在之前的博文中写过了。

另外，不少网友在网易和腾讯博客留言问我，最近又有啥好玩的事情啊？最近除了跟航空公司吵架，好像还真没啥事儿。另外，就是今天上午去换汽车电瓶，竟然要790兰特，我记得前年似乎只要五百多来着，我试图讲价，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贵啊？”结果人家竟然说：“这里是南非，每年都在涨价，面包涨到快10块兰特一包了，每样东西都很贵！”堵得我直接说不出话来：没钱就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南非！看来，通货膨胀是世界性问题，不光天朝子民在经历着通货膨胀（更可悲的是中国的普通百姓买不起房子，黑人政府还知道给低收入黑人建设免费住房呢！），而南非人也在经历通胀的痛苦！

还有朋友说我整天只知道在博客上唧唧歪歪以博取点击量，其实，我也经常给国内报纸杂志写一些比较有深度的稿子，譬如给《南方人物周刊》写过《黑白南非，“心墙”犹在》等稿子，分析南非的“后种族隔离制度”，但不幸的是，这类稿子点击量却很小。这可以理解，毕竟多数人都有趋恶心理，多数网友宁可看我写怎么跟廉价航空吵架之类的故事，呵呵。

今天发的博文，是发表在5月1日最新出版的《非洲》杂志上面的，采访的是南非约堡的一名预备役警察老陆。老陆当预备役多年，他帮助过很多华人，在华人圈子中有着很好的口碑。



不拿政府薪水 充当沟通角色
义警老陆帮南非华人主持公道

本刊特约驻南非记者 王晓鹏

（此文发表于2011年5月1日出版的《非洲》杂志，图片为南非华人预备役警察陆毓隆，老陆和他的中餐厅员工，老陆和他的妻子、儿子）

说起在约翰内斯堡经营加油站的义警老陆，很多华人都竖起大拇指。在南非，由于暴力犯罪泛滥而警力严重不足，“预备役警察”便成了警察的重要补充，他们其实就是不拿政府薪水的兼职义务警察，华人老陆就是其中一员。而老陆的“义”，不光是指他不拿政府薪水，更指他能为华人主持公道、申张正义。

帮助同胞遭到非法拘禁
历经两年告赢南非警察
2004年5月13日，对老陆来说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日子。那时候的老陆，只是一名在约堡华人聚集区伊登维尔开加油站的商人，他的加油站就开在伊登维尔警局的斜对面。

当天下午，加油站的一名黑人经理匆匆忙忙跑进办公室，告诉他，两名城市警察（类似于国内的城管）正押着一名华裔男子在加油站的ATM取款机上取款。老陆上前了解情况，得知这名华裔男子是来自台湾的学生廖先生，因为刚到南非，不熟悉交通规则，在驾车过程中可能违章，被城市警察抓住了，要对他进行“现金处罚”。因为廖先生身上带的现金很少，两名城市警察竟然押着他到附近的加油站取钱。

“那时候，大批华人涌入约翰内斯堡做生意，很多华人英文不好，见了警察临检就塞钱，把整个华人社区的风气带坏了。”老陆回忆当年的情况，“这导致在华人较为集中的唐人街和伊登维尔地区的个别警察一看到华人就借机敲诈，这也是那两名城市警察想让小廖缴纳现金罚款的原因。”

老陆来南非多年，有一名白人好友是律师，所以略懂南非法律。根据南非法律，如果当事人面临某项处罚，就应该知道自己为何遭到处罚；如果被罚款，可以要求对方开具罚单，然后再到相关部门缴纳，而不需要当场缴什么“现金罚款”；另外，如果当事人英语不好，可要求翻译协助处理。

因为廖先生刚来南非，英语很不好，所以老陆主动要求当翻译，两名城市警察竟恶狠狠地对他说：“这不关你的事！”老陆继续与他们争辩，未料，他们先将小廖推进警车后面关犯人的铁笼子里，然后又将老陆拷起来，威胁要将他俩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随后把他俩带到了加油站对面的伊登维尔警局。

在伊登维尔警局，值班警察约瑟夫只听信了城市警察的片面之词，不顾老陆的辩解，就签署了“逮捕令”。在签署逮捕令之前，老陆很镇静地提出自己有权打一个电话，然后拿出手机联系了律师。

两个小时后，老陆和小廖被赶来营救的律师保释。随后，老陆与律师讨论了案件经过，决定起诉签发逮捕令的警官约瑟夫。原来，由于约堡没有交通警察，其职责由城市警察代管，另外，城市警察还负责维护市容市貌、协助打击犯罪等，根本无权对任何人实施拘留。因为对老陆违规签发逮捕令的是伊登维尔警局的警官，白纸黑字，所以律师建议起诉这名警官滥用职权、非法拘禁。

老陆的案子，证据确凿，本不是什么复杂的案子，但这件案子被数次延期，竟然审理了整整两年。2006年5月9日，杰米斯顿法院做出判决：警官约瑟夫违规签发逮捕令并涉嫌非法拘禁，赔偿老陆损失共计两万兰特（约合1.8万元人民币），这笔款项由警方先行垫付，但要从该警官的退休金中扣除。

老陆的案子，律师费没花一分钱，原因是老陆与律师事先谈好，拿到赔偿金后从里面按比例扣除。最让老陆感动的是，律师最后竟然也没收一分钱，两人把政府赔偿的两万兰特全部捐献给了华人慈善组织“慈济功德会”，用于公益事业。

当上义警捍卫华人权益
遏制警察讹诈华人歪风
老陆状告警察之后，立即成了伊登维尔警察局的“名人”：因为之前没有华人敢公开起诉警察。而所有警察都知道，一旦老陆胜诉，那赔偿金会从约瑟夫警官的退休金中直接扣除，并且该警官的档案中会永远带上“非法拘禁”四个字。

就在老陆起诉后不久，伊登维尔警局局长与他进行了长谈。从交谈中老陆得知，南非警方高层是有决心改变警察的不良形象的，有决心遏制警察中腐败、滥用职权等不良现象。只不过由于与华人间存在语言不通等情况，不少华人在受到不良警察敲诈后根本不知道如何报案，这导致越来越多的华人被敲诈。经过这番长谈，老陆希望成为一名预备役警察，帮助社区里的华人与警方沟通，他的想法受到了局长的欢迎。

经过6个月的训练，老陆的愿望实现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他在警局内还要与涉嫌非法拘禁他的约瑟夫警官共事。因为在南非，任何人在没有被定罪之前都是无辜的。“其实这也没什么尴尬的，经常是在警局内我做我的事情，他做他的事情。”老陆回忆道。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杰米斯顿法院判决老陆胜诉，约瑟夫随后申请调离伊登维尔警察局。

老陆告警察这两年期间，伊登维尔警察局换了三任局长，但每位局长都很信任和支持老陆，而且伊登维尔警局的风气也得到了极大改善：来这里办事的华人很少再被索要“冷饮费”，因为每名警察都担心老陆知道后将他们告到局长那里。

从成为预备役警察至今，老陆帮助过无数华人。他说他的手机就是最有力的工具，因为他经常把通话内容录下来，以后作为有力证据。面对《非洲》杂志记者，他把手机里的录音内容都调了出来：这里面既有华人深夜被抢劫后打给他的求救电话，也有他与一些不负责任的警察的对话录音。

有一次，在伊登维尔开修车厂的田师傅给老陆打来电话，说与一名黑人客户因为修车闹了矛盾，对方竟然带来两名警察要把他抓起来。老陆赶到现场后进行调停，没想到这两名警察却让他走开。老陆让田师傅不要害怕，先跟着警察去警局，然后他立刻赶到伊登维尔警局向局长求救。老陆向局长表示，这原本是一起普通经济纠纷，不知道两名警察为何跑到华人修车厂去抓人。结果，局长把这两名新调来的警察训斥了一顿，并勒令他们写检查，同时亲自向田师傅赔礼道歉。

在他的手机录音中，最著名的是他与南非报警热线10111（类似国内的110报警中心）工作人员的对话，这段对话曾被南非最大报纸《星报》大幅报道。大意是，老陆发现伺机作案的犯罪嫌疑人后，赶紧拨打10111请求警察来支援，接线人员调派警察赶来处理，未料警察竟然迷了路；老陆等了几十分钟，也没见到人影，随后多次求助，10111接警中心又说会派另一队警察支援，结果对方也在几十分钟内见不到人。该报道见报后，引发南非警方高层震怒，下令彻查约堡10111指挥中心管理混乱的情况，随后进行大幅整改。目前该中心在调派警方打击犯罪方面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至今，老陆凭着正义和良心，共帮助南非政府处理过5名警察和3名移民官。他们或被停职调查，或遭纪律处分，或被送上法庭。

痛心华人畏怯不敢维权
心系大陆痛恨“台独”分子
“南非的华人这么多，素质良莠不齐”，谈到个别华人在南非的行为方式，老陆不停地摇头。有一次，老陆在交通部门办事，只见一名白人女考官很生气地让警察逮捕一名中国人，老陆连忙上前询问。原来，这名刚来南非的上海妇女在考驾照，结果路考中失误过多，担心不及格的她竟然直接拿出500兰特给考官，结果这名考官不仅没收钱，反而叫来警察抓她，要控告她企图行贿。

毕竟是同胞，老陆连忙上前帮忙解围，没想到那名妇女竟矢口否认自己行贿。老陆告诉她，在南非被控行贿的后果很严重，那妇女求老陆救救她。老陆先是找到了该部门的负责人，并告诉他和考官，很多中国人行贿是因为语言存在障碍，如果只起诉这名妇女，效果很小；如果他帮忙找来3家华文媒体进行报道，这样不仅能让很多华人知道行贿是错的，还可以树立交通部门的正面形象。考虑到该妇女刚来南非不久，如果她愿意隐去姓名接受采访，希望考官能放过她一次。随后，老陆找来3家南非华文报社的记者进行采访，各报社都呼吁华人应检讨自己的做法、拒绝行贿，起到了很好的教育作用。

老陆无数次帮助华人，但也有被华人伤了心的经历。有一次，一名福建籍侨胞因停车问题惨遭城市警察痛殴，老陆赶到现场搜集了大量证据，准备协助该侨胞与城市警察高层交涉并起诉肇事警察。一开始，该同胞表示一定要抗争到底；但到最后的关键时刻，他竟然打电话给老陆说，因为担心警察以后会找麻烦，“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老陆说自己的心情只能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来形容。

说到这里，需要交代一下老陆的身世。老陆全名陆毓隆，祖籍山东，1960年出生于台湾。父亲陆俊卿，国民党军官，毕业于黄埔军校11期、陆军通校1期，解放前夕随部队匆忙逃往台湾，自此与亲人被一湾浅浅的海峡隔开几十年，再也没有见过身在山东的老父亲，老父亲去世之后的墓碑都是向北的。

老陆年轻时曾在台湾从政，性格豪爽，因看不惯“台独”分子的言行，于1996年移民南非，他在南非还曾痛批过“台独”分子、“南非台湾论坛”的负责人。老陆育有4个孩子，以经营加油站为生，目前还在约堡北区经营一家中餐厅。老陆的加油站，曾被评为“南非80家效率最高的加油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