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26日星期六

南非黑人生活写真:索韦托的孩子们



索韦托的孩子们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年头,也是愚昧的年头;这是信仰的时期,也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也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的春天,也是失 望的冬天;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也全都在相反的路上。”
狄更斯的这句名言,最适合送给那些,生活在索韦托的孩子们。

世界杯,些许的快乐

6月23日,阳光刺眼。前一天,东道主南非队,刚刚被踢出了世界杯。整个国家在一夜遗憾的叹息之后,感到了疲劳。许多天来一直高亢的号声,突然间静寂下来。一切都安静 了。
通往索韦托的路上,有着大片大片芜杂的野草。枯黄的底色上,偶尔点缀着黑色的灰烬,多了些斑驳。放火烧荒简便易行,当地人乐得清闲。在居住着百万人的索韦托,没有 人愿意为了公用事物耗费力气。
这个传说中的罪恶之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可怕。三三两两的路人在街头聊着天,反而显露出一种闲适来。给街头增添了一点生趣的,是那些蹿来跳去的孩子们。他们不怕 生,看见记者的相机,就争先恐后地往上凑,摆出各种各样自以为威武的姿势。几乎每个家庭,都有几个孩子。在南非,由于社会保障力度不够,老人的生活来源,多数需要孩子们来供给。大多数人还有着“多子多福”、“养儿防老”的潜意识。
他们大都没有保姆照看,成群结队地玩耍。就像路边的野草一样,自由生长。尽管世界杯来了,但是除了政府组织的少数机会,他们父母并没有多余的零钱,去给他们买一张 最便宜的球票。世界杯是世界杯,索韦托是索韦托。
或许唯一的改变是,因为世界杯,他们放假了。这是世界杯带给他们的,些许的快乐。

陈年的血迹

南非队的昵称“巴法纳”,是土语“男孩”的意思。在南非队被淘汰了之后,索韦托的很多人,已经不愿意叫主队这个名字:“他们已经不配叫巴法纳了,他们才是真正的巴 法纳。”
顺着大人们指示的方向看去,一片红土球场上,跃动着几个矮小的身影。七八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在追逐着一个颜色混沌的皮球。所过之处,一片沙尘滚滚。走进了看,尘沙 和汗水糊满了他们的面孔,一双双闪亮的大眼睛熠熠生辉。这让人想起商店里,那些造型可爱的土偶。看到我们走到近前,那个瘪了气的足球,终于停了下来。摆完姿势之后,他 们喊着“我们是英雄”,乐颠颠地继续战斗。
索韦托的孩子们,的确成为过英雄。1976年6月16日,索韦托爆发了一次大规模的游行运动。主体人群,是这里的中小学生。他们抗议政府的歧视性教育政策,拒绝学习强加给 他们的南非白人语言。全副武装的警察,为了驱散人群,竟然向手无寸铁的孩子们开枪。第一位中弹的孩子,赫克托•彼得森献出了他13岁的生命。约有600多名孩子,为了他们的自由,牺牲在这次惨案当中。
这些孩子们的血,激起了全南非黑人们的斗志。各种各样的罢工,一直持续了几年。在狱中的曼德拉与他的妻子温妮,逐步成为了真正的领袖。十余年后,种族隔离制度的藩 篱终于被拆除,但是赫克托和他的伙伴们,却没能亲眼见到这光辉的一天。

未来,在遥远的地方

在索韦托,孩子们从不缺乏快乐。一个破旧的足球,足以填满他们童年的大部分空间。但是未来究竟在哪里,所有的人都无法给索韦托的孩子们,找到一个真正的方向。
从小生活在索韦托的玛路亚,提起索韦托心情复杂。他说:“我很爱这里,但是我不希望孩子和我们一样。”年届40的他,他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在公立学校读书。玛路 亚目前是一个白人老板的杂役,用自己每月3000兰特的薪水,供应着孩子上学,非常吃力。尽管南非也有着义务教育。
在玛路亚年少的时候,他的学校简陋不堪。白人不允许他们有更好的教育条件,只教给他们一点点谋生的手艺。所以那时候绝大多数的黑人学生辍学,成为新一代的白人雇工 。数学的及格率不超过百分之十。“他们不想让我们拥有智慧。”
如今,种族隔离制度废除了。越来越多受到教育的黑人,得到了体面的工作和不菲的薪水,摆脱了索韦托,成为富有的、体面的族群。但是历史投下的阴影仍然浓重。像玛路 亚的孩子所在的公立学校,每天只上半节课,教育质量得不到保证。而更好的私立学校,需要更为昂贵的学费。即使他们的孩子,有幸考上大学,一年20000兰特的学费,也令他的 家庭感到难堪重负。玛路亚说,或许明年就要让大女儿退学了。
即便学校也不是清静之地,目前在一些学校里,出现了各种各样有关未成年人的丑闻。其中包括滥用毒品,暴力犯罪以及艾滋病等等。走出索韦托的孩子,又面临着新的威胁 。
未来看似很近,又非常遥远。

本报记者 李康宁 胡建明 特约记者 王晓鹏 发自南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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